南海仲裁案中的律师喊杀现象
发布时间:2021-11-29

南海仲裁案从诡谲汹涌貌似渐趋平静,但其影响还将余温持续。不同行业阶层对南海仲裁案的理解和评论,为大家认识理解当下的中国提供了不同的视角和维度。不见南海上军演硝烟的扩散,但见网络上唇枪舌剑戾气的弥漫。全国上下义愤填膺,恨不得赴南海赤膊上阵,为国捐躯。全民皆兵,同仇敌忾,乍一看令人鼓舞,细分析则不寒而栗。

不说笼罩的武力阴影,不说全国比狠的野蛮,仅就听不到相反的声音,容不下不同的意见,你似乎看到的就是一辆没有刹车已然失控、随时都可能车毁人亡的公共汽车。因我们都在这同一车,没有人能够置身事外。喊杀声一片,似乎谁不喊杀谁就不爱国,谁要阻战谁就是卖国贼,整个处于一癫狂状态。就是这个社会最应充当刹车器、解压阀角色、最该冷静、最具理性的律师群体也概莫能外。南海仲裁案原本一个法律事件,无论如何被外界势力利用,但终究披上了法律的外衣,这给法律人群体提供了一个通过专业智慧化解决矛盾、报效祖国的千载难逢的良机。然而鲜见有律师从专业的角度分析解读南海纠纷案,勇敢发声的大部分律师不仅与尚武的军人无异,甚至比军人有过之而无不及。轻言牺牲十亿人在所不惜的狂人被奉为英雄,稍微质疑的即被斥之为汉奸,迷信暴力、崇尚战争,就像人格分裂的没有相反声音的妄想症患者。

律师本该是社会最理性、最智慧、最懂得运用规则化解纠纷和解决问题的一个职业群体,律师应当能够代表一个国家和社会的最高认知水平和理性程度,因为这个群体有一个不同于普通人的芯——“法律思维“。他们向上追求公平正义,仰望星辰,向下悲天悯人、俯瞰纷争;他们善于辨法析理,有着独立的分析和见解,总能够运用专业的知识从纷繁芜杂的信息当中得出一个相对接近事实真相的判断,超然的提出运用规则解决纠纷的办法和路径,维护法律秩序,实现社会正义。

然而,透过网络虚拟世界和线下现实世界却很难发现有中国律师发出冷静理性的声音,很少有律师从专业角度告诉国人南海仲裁案的是非曲直、解释或者质疑南海仲裁案的程序的正当性,更少有中国律师提出有理有据的辩驳意见和应对之策的,甚至那些叫嚣战争最响的律师未必认真的看完一遍南海仲裁裁决书原文,只有立场、不论是非;只见其狠、不见其勇。或许不能排除对南海仲裁案了然于胸的律师属于那种不屑表现的沉默的大多数,单是从表现出来的律师群体来看,不仅泛善可陈,更多的则让人失望、忧虑。深感中国的法治建设任重道远,中国融入世界的进程举步维艰。

身为一个中国人,笔者自然希望通过南海仲裁案维护国家的合法权益,实现利益最大化,但我深知,盗尚且有道,一个法治国家岂能靠迷信武力的蒙昧之人建成?法治秩序的维护还有赖于信仰法律的法律人及全社会共同建设和维护。作为一个法律人自然更应该运用法律专业知识和法律规则斗智斗勇,而非舍此逐彼的逞匹夫之勇;分析问题应当坚持独立的法律思维而不应是人云亦云的缺乏实证支持的阴谋论者。法律人起码要听得进去不同的甚至相反的各方完整的声音、对南海纷争的全部事实和证据有一个基本的了解,对适用本起法律纷争的国际海洋法有一个基本的研读,对处理本起纷争包括管辖、排除适用等程序性问题有个基本的把握。否则,最好三缄其口,无论你怎么标榜热爱自己的祖国,由于你的非专业的泄愤式的战争喧嚣,不仅上不能为庙堂分忧、下不能为江湖解难,相反你的有失水准的言谈会对一个本已癫狂的社会推波助澜,误国殃民,合力将一个民族推向一个万劫不复的境地。原本你的职责和使命是釜底抽薪后的定纷止争,而不是扬汤止沸后的唆人赴难。轻言附和战争的律师是否考虑过通过法律专业的角度去解决问题,避免矛盾升级、从而有效的止战、减少国家民族的灾难损失?是否考虑过战争也要有正当的目的和程序?是否权衡过战争是否解决问题的最佳途径?是否考虑过战争的伤亡及战后的重建责任应该由谁承担?

在国家面临法律问题困惑不解时、很难想象不是利用自身专业智慧解决问题而像一介武夫般的斗勇比狠的律师,平时执业能够忠于信仰法律?很难想象被民粹主义裹挟而喊打声一片的律师能够有着悲天悯人的独立精神和法律情怀?很难想象这样的律师能够忠于自己的职业、维护当事人的合法权益和法律的尊严?

没有法律的信仰,缺乏法律的情怀,缺失法律的思维,除去这些,作为法律人的律师剩下的所谓爱国的满腔热血还有多少价值,多少份量?这样缺乏理性专业声音的喧嚣狂躁于国家权益维护、于行业建设、于自身形象有多大裨益?这给民族、社会和公民到底带来的是安全的保障还是恐惧的威胁?令人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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